美文 | 算不清的母爱

元宵节回娘家,妈一脸兴奋地对我说:“这个月什么事都忍着点,别和人怄气,开车慢点,出门小心点,投资谨慎点。还个把月你就转运了,到了二月份就没事了。”

“妈,你又给我算命了?”我有些嗔怪。

“动不动就生病,还经常不是遇见小人怄气,就是破财破费的。我就去跟你算了下,过了今年二月你就没事了。”老妈一本正经的。

“那是不是到了二月我就可以横着跑、拽着过啦?”我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
这也不是老妈第一次给我算命了,但每次都记忆犹新。

第一次是我到谈婚论嫁的年龄,妈拉着我去村西头的瞎眼伯伯家里,递上我的生辰八字,算我该许配什么属相的郎君,什么方位的婆家,出嫁的最佳年龄和时日......我的羞羞涩涩少女心还在啊!一听我妈是给我算姻缘,我涨红着脸拔腿就跑得没影了。在外磨磨蹭蹭到天黑回家,我妈堵在门口一本正经地给我复述:你的婆家在东南方最好,属猪的跟你的属相不相冲,你做大人(出嫁)最好的日子是……我捂住耳朵拼命晃头:“哪里有什么命中注定,不听不听……”



第二次是给我算疾病。记得那年我三十六岁,却忽然就患了眩晕症,由轻到重,天旋地转头晕呕吐的症状先后持续了二十多天,打针吃药成效甚微。苦不堪言的病痛将一向坚强乐观的我折磨得在妈妈来看我的时候,头一次在她面前忍不住像孩子样的嚎啕大哭。祸不单行,不久又因甲状腺囊肿需要做切除手术,在武汉住了十多天的院。出院回家第一晚就是妈妈赶到家里来安慰我:“你命中注定在三十六岁有病痛之灾,熬过这个劫,以后便一生平安了。”我抚着脖子上的新鲜手术疤痕逗我妈:“这么灵验,那我晚年可以拽着过咯。”后来听姐姐们说,我在武汉住院的十多天里,忧心如焚的妈妈天没亮就起床坐车赶去蒲纺找一位听说很灵验,但只在上午十点之前给人算命的老先生给我算命,因为没有排上队,连着跑了好几趟蒲纺。

第三次是给我算财运。我不是吃皇粮的上班族,经常会因为生意上的投资有各种各样的风险。有几年因为外面的欠款不好收,手上的投资又失利,心情隐约有些焦虑,虽然从来没有在妈妈面前表露过,但做妈的是天下最聪明的人。于是妈又去给我算命了:“八字显示,你这几年是时运不济财运不好,所以不要瞎投资,也不要借钱给别人,不过别人可以借钱给你,那叫进财喜来冲你的霉运。”



第四次是给我算手足。我和二姐生活得近,有些投资也在一块,便经常会为一些价值观或其他琐事产生分歧,分歧大的时候会好几天相互怄气不搭理。我妈一知道便急得团团转的两边劝。在她眼里啊,夫妻就要相敬如宾,家人就要一团和气,这和气就是不能争,不能吵,相互忍让。可是那多无趣呀!我照样跟我姐经常好了闹,闹了好。老妈又跑去算命了:“命里你上头该是个哥哥的,哥哥和妹妹不会吵架。可现在她是女儿身男儿心的姐姐,就只有你做妹妹的多多谦让了”。我噗嗤就笑了:“妈,二姐也疼我,我也爱她,只是我们相处的方式不同而已。不信您让外人来欺负我姐瞧瞧?怎么老信算命的呢。”

“信,怎么不信,命是很准的。”我妈一脸虔诚并言之凿凿。看着满头白发的妈妈一本正经的样子里,有担忧、紧张和无助,还有牵挂、不舍与宠爱,我眼眶一热,装作起身去倒茶,在洗手间擦了把脸,想起曾经看到过的这样一句话:所有对子女爱得深切的父母,都是有神论者,都是迷信的人。当她们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以达到她想要保护至爱的程度时,便想借助神明的护佑,并用一心的虔诚来求得命运对儿女的眷顾和恩宠。再回想起妈妈每一次给我们算的命,这算的何止是我的命,求的又何止是我的运!这是妈妈对所有儿女平安幸福的企盼,也是天下母亲对儿女牵挂不清的至爱深情啊。

来源:赤壁市女作家协会

作者:淳梓